雁顾处，燕归来凡人(1/2)

周鹏飞又坐不住了：“犬子何德何能？听先生所言，竟是不世出的天才？”顾墨点头。

周鹏飞想起一事，脸上隐现怒意：“如此说来，我更不能让那个蛮夷女子与他在一起，她怎么配得上我的儿子！”

顾墨道：“若论天赋，她灵脉不通，甚至灵窍通的也没有几个，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，确实配不上公子。”周鹏飞神色渐缓，却听见他继续说道，“只是整个人族之中，并无可堪与公子匹配之人。”

“那至少也要通一两条灵脉吧！”周鹏飞正愁没有借口回绝顾墨，此刻一听对方不过是个天赋不高的普通女子，更是死咬了不肯松口。

“情之所钟，并不在于是否般配。况且她虽灵脉不通，却有两条灵脉能从自身淬炼灵气，几乎可以比肩天生便通了灵脉的人。此事，在人族之中，也不多见。”

“这是为何？”周鹏飞好奇心大起，甚至忘了反驳。

“因为对某些事物的热爱，随之产生的专注和努力。”

周鹏飞嗤笑：“热爱，专注和努力？我见过的人中有这些优点的人并不算少。”

“那么，热爱成狂，专注成痴，努力到不觉得自己在努力的人，你见过几个？任何人事物，达到极致，总会出现一些奇迹。这一点，她与她的父亲真是一模一样。”想起米克尔，顾墨的脸上出现了和煦的笑容。在人界许多年，倒也不全是无望的等待，总有三五知己，每每想起，便觉得心中温暖。

周鹏飞奇怪的问：“先生认识她的父亲？”

“她的父亲是我多年好友，周兄收藏古玩字画多年，对他的名字应该不会陌生，他叫米克尔。”

周鹏飞惊道：“米克尔？就是那个米克尔？”

顾墨微笑点头。

周鹏飞自然是知道米克尔的，以外国人的身份成为中国考古界收藏界首屈一指的人物，不敢说后无来者，也确是前无古人。若非他是外国人，周鹏飞早就上门求见了。他想起米克尔的成就，问道：“难道他也是天生就通了灵脉的人？”旋即又自己摇头否定，“先生刚刚说过他的女儿像他，那么他也是个普通人了。”

“是。一个普通人。一个热爱某种事物，将专注和努力发挥到极致的普通人。一个没有出色天赋，却有莫大成就的普通人。”

周鹏飞颓然坐下：“这个人，我不如他。”他一生自傲，要他自承不如他人，简直是难于登天。

顾墨见他不似当初那样坚持，也不好太逼迫他，便笑着说：“地府风光与人界迥异，周兄可在此盘桓一些时日，你我许久未见，也可促膝长谈。”

周鹏飞缓缓的点了点头。顾墨笑道：“你现在是一念灵识，要做什么，只需想一想便能做到。”

“哦？还能如此？”周鹏飞下意识的想了想，发现自己离地而起，飞在半空之中，“这？！”他心念一转，从窗户飞了出去，过了一会儿，又飞回来，落在顾墨面前。

“这里的确很有意思。也罢，我就将那堆烂摊子暂且放下，在这里多待几日。只是打扰先生了。”

“你我相交多年，周兄不怪我当初别有用心，又何来打扰之说？”顾墨言辞恳切。

“鹏飞能有今日，全仗先生指点，此等恩情，不敢或忘。只怪鹏飞一介凡人，没能帮上先生什么。”周鹏飞虽然知道他最初的目的，但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，并不会因此心生不快。

“周兄宽宏。”顾墨一指房中圆镜，“此乃水镜，周兄可借此看见人界境况。”

周鹏飞抬眼望去，一泓碧水在镜中流淌，却不洒不溢，心念流转之间，便已看见自己躺在床上，周梦竹坐在一旁，紧握住自己的手，嘴里喃喃的念着小时候的事情。印象中，自他成年，父子二人已很久没有如此亲近了。周鹏飞呆呆的看着，顾墨悄无声息的离开房间。

周梦竹在说的都是小时候的琐事，某天爸爸给我买玩具了，某天爸爸带我出去玩了，某天爸爸夸我了。很多事他都几乎忘记了，他们父子相处的时候不多，周梦竹竟然每次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
“爸爸，其实我并不喜欢习武，也不喜欢游泳，不喜欢跑步，不喜欢那么多占用时间的户外运动，但是每次我做到最好，您都会夸奖我，所以我才会去做。其实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件事，就是躺在阳台上看前人的诗词，看夜空的星星，看远方并不能看见的大海。”周梦竹低低的说，“只是，如果您能醒来，我愿意去做那些您希望我去做的事。只要您不再逼我放弃璃璃，我愿意放弃梦想。”身材高大的儿子满脸胡茬，把头埋在手掌之中，在无人处无声的啜泣。

周鹏飞静静的看着，看着他一天天憔悴，看着他勉力收拾自己一个个去说服股东，看着他走进亨通大厦，看着他沉重的一天只有张璃在身边时才会出现的洒脱笑容。他忽然对这个天资不高却并不平凡的女子产生了好奇。

当他看见专注工作的张璃时，便懂得了顾墨所说，何为热爱成狂专注成痴，努力到不觉得自己在努力。她除了陪伴周梦竹，其他时间几乎都在认真工作。没有人逼迫她，她却经常在家工作到半夜。没有人苛求她，她却能将一份策划案一改再改，改到自己满意为止。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细节，她也会再三测试，确保万无一失。从她平常的状态来看，她是一个大而化之的姑娘，然而一旦到了工作上，就仿佛变了个人，变成一个最苛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