俗记第二十一章：二姐远行(1/1)

婆婆其实并不想自个二女儿一个人孤身去那么远的地方，虽说是去看自己同样不放心的大女儿。她满怀担忧的问芳方：“你一个人，行吗？要不还是让你爸陪你？反正他又没事”说到后面，声音越来越小，芳方笑着安慰齐母：“哎呦，妈，我都三十多了，哪还是需要家长陪同出行的小孩？再说了，爸哪舍得他那群老战友？天天腻在一块都不够呢。”苏月的公公是越南自卫反击战的老兵，天天与他那一众老战友，现在一群老头聚在一块侃大山，忆苦思甜呢。但苏月听婆婆偷偷吐槽过，公公是上过战场没错，但那时候越南自卫战已经进入尾声了，他们这群兵就在战场上转了一圈就接到了撤回的命令，根本就没打过仗。（这也是苏月最受不了公公的地方，自认为自己有多了不起，天天在那炫耀，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有点自大的糟老头罢了。）言归正传，齐母也知道让齐父陪着去不现实，只是不无伤感：“女儿大了，不由娘啊”又恨恨的说道：“让那群糟老头自己过日子去吧，别回来了！”说的是齐父。苏月在旁边差点失笑出声，她看着齐母，突然想到苏金珍，想着昨儿个在苏家觉着母亲似乎有点精神不济，看来下午还是再去一趟确认母亲安好才好。自从父亲去世，苏月在上班的时候只要听到救护车在声音就心惊肉跳，条件反射的就想打电话回去；在婆家就总想着是不是很久没回去啦，其实才过去一天而已。苏月知道这样不行，有点紧张过度了。苏月还沉浸在想像中，那边传来齐芳方的声音：“方舟，苏月，我走啦，有事发微信。”苏月忙点头：“嗯呢，姐姐慢点，路上注意安全。随时联系。”齐母看着齐芳方远去的背影嘴里念叨着“希望一切顺利，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才好。”苏月想，我也是这样希望的，然而哪有那么多天遂人愿呢。如果真有，自己的父亲就不会才年逾五十就去了，徒留他的妻子、儿女满心悲痛，懊恼、自责而没有一点点办法，失去了就是失去了，永远都无法回来了。

这世上大概还真有天遂人愿。齐芳方坐快铁到了齐美方所在的城市，虽说转了两趟车较为痛苦了些，但总算平平安安到达了。婆婆算是把那颗担心女儿的玻璃心放回了一半，而从芳方陆续传来的消息来看，事情朝好的方面发展，虽说几年的辛苦钱都打了水漂，但去钱免灾，未必就是坏事。再加上王旭网上的生意最近意外好做起来，听芳方说，美芳最近心情好了许多，也不再对王旭甩脸子了，只专心带小宝，督促大宝学习。婆婆这才把整颗心放下，也不每天在吃饭的时候絮絮叨叨了。这些天苏月天天被动接收这些絮絮叨叨的话，耳朵都快起茧了。那之后，离了家庭琐碎，离了柴米油盐、孩子的齐芳方开始放飞自我了，每天在睡觉前都会被芳方的朋友圈‘骚扰’但苏月看得并不觉得烦，反而收获了满满的感动。比如到那第一天‘我到了，上次来还是冬天，太冷了，没有看头，这次才发现秋天的平原有种沧桑厚重的美丽呢。苏月想不愧是教语文的，这形容词用的。第二天‘我头一次才知道因为他们这的坟是埋在菜地里的，因为他们这鲜少有高山，连小丘陵都很少，想想他们每天吃着坟旁边的菜，好恐怖。幸好姐夫家菜地底没有坟。’还发了一张菜地中间坟墓的照片。苏月失笑，才知道啊，苏月上次去那的时候就知道了。第四天‘我昨天驾着姐夫的车跑了很远，我还在车上睡了一觉，今早终于让我找到了一座有点高度的山，真是太不容易了，我站在山上很久，看着朝阳冲破雾霭，徐徐绽放着光辉；看着清风拂过脸颊，吹出一片云海；看着远处点点青脆，听着近处的鸟鸣，突然觉得恍如隔世，这世上还有如此多的美好，我为什么要局限于当下的琐碎呢？离或不离都不是关键，关键是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。’苏月看后久久无语，最终无奈的想，你终于顿悟了。在齐芳方回来的前一天，芳方发来了旅行中的最后一篇信息，却是发给苏月的，上面只有一首诗‘一向年光有限身。等闲离别易。酒筵歌席莫辞频。满目山河空念远，落花风雨更伤春。不如怜取眼前人。’苏月看着看着突然泪流满面，她知道这是二姐在安慰她。在父亲去世的两个月后，二姐代替她的弟弟安慰了弟弟妻子，告诉她，向前看，珍惜现在，珍惜身边的人，不要沉溺在过去的伤痛中无法自拔。苏月觉得齐芳方大概是齐家一个异类了，她有一颗异常敏锐又异常柔软的心，在她身边的人是幸福的，只希望袁正不要再辜负这幸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