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市的拍卖会，没有什么特别的。
如果有大概是，整个楼里都显得格外安静。
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。
空气安静的，让叶殇感觉自己的呼吸声格外的浊重。
知阳喜欢的画，是一幅类似于清明上河图一样的。
画上描绘着各式各样的人，有面目冷酷带着一把木制的银枪屹立的“人”，有高举军旗满腔热血的“人”，有骑着马志气昂扬的“人”……
很像一幅出征的图画。
叶殇从楼上看下去，一件件展品，在清幽的灯光下，显得格外诡异。
正如主题，鬼市。
拍卖会很是冷清，很多东西，都是抬上来，又完好无损的抬下去。
没有“人”举牌，也没有“人”买。
“各位请看，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件展品。”
一位穿着旗袍的女鬼，拍了拍手。
很多“人”将画抬了上来。
画很长。
几乎铺满了整个一楼。
从楼上看，显得格外壮观。
格外像一幅万里江山图。
画上不止有着保卫山川的将士，更有着一副、一副风景各异的山川名胜。
比较怪异的是画上的将士，每一个“人”，他们脸上的颜色，都是用纯白色在泛黄的画布上染的，似乎想要格外突出将士的脸色。
墨染的天空，没有一丝光亮。
没有月亮。
画布的中间是，一副格外奇怪的图像。
图中是几个人出殡的场景，显得格外不吉利。
前面的人抬着灯笼，灯笼的光，在画里那黑暗的天色下，显得格外耀眼。
幽幽的蜡烛，发出蓝紫色的光芒。
诡谲而冷艳。
而画里抬棺的人，抬的棺材赫然是棺材盖大开的空棺。
叶殇站在楼上捏了捏窗户，手指紧了紧。
这不是那天的场景吗？
苏朝阳顺着叶殇的目光，往下望去。
看见着那副画。
所有将士白色的脸，在拍卖会幽幽的灯光下，就像有了荧光效果一样。
他们的脸，发出幽邃的光芒。
苏朝阳不着痕迹的提点道：“秦殇，曾经书里记载过，上古时候，因为快要战败，当时的王上就向高人求助，当时高人提供一法……”
“名为阴兵借道。”
接住阴兵，来帮助自己取得胜利。
“该战果然大获全胜。传言，他将借助阴兵的方法，画入了一幅画。”
苏朝阳看向楼下，抬了抬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手，不经意的笑了笑：“你看楼下那你幅画，像吗？”
叶殇看着将士惨白的脸，脸上面色冷酷，没有一点表情。
幽邃的白光，是将士们的脸发出的冷光。
格外诡异。
正如这个鬼市里的所有，一样。
脸色惨白，面无表情。
身体僵硬，眼神麻木。
知阳听到苏朝阳的话，笑了下：“朝阳好眼光啊，这幅画，确实就是描绘的阴兵借道。”
知阳眸子空洞，眼前一片漆黑，让他不知道叶殇对此是什么看法。
但他还是若无其事道：“不过那只是传说罢了。”
“什么阴兵借道的法子，古往今来，那么多人谁又知道了呢？”
苏朝阳抬眸看向叶殇，似乎想要暗示她什么。
拍卖会上，穿着旗袍的女鬼，开始讲起了这幅画的来历。
与他们的推测，没有一点关系。
在她口中，这仿佛只是一幅再简单不过的观赏画。
正如知阳所说，古往今来，又有谁真正了解这幅画的奥妙。
也许只是它几千年前的作者。
所以，现在它确实只能算是一幅普通的观赏画。
苏朝阳讲起了这些年她和大师兄的过往：“以前我总是觉得你大师兄话太多了，现在他话少了，我又总说个不停，像曾经的他一样……”
叶殇抬头看向面目冷酷，一动不动的大师兄，愣了愣。
大师兄，还是曾经的他吗？
苏朝阳又继续说道：“我一直觉得，我很幸运，能在那天遇见他，然后我看见了鬼界的大门，我想把他带出来的……”
她的话音渐渐低了下去。
叶殇知道，苏朝阳想说自己失败了。
那天鬼门不断的席卷着、包裹着苏朝阳的身体……
然后被叶殇看见了。
她拼命的拉拽着苏朝阳，但是苏朝阳选择了放手。
苏朝阳冲叶殇，笑了下，笑得有些无力：“那天父亲，同我说了最后一句，他说，我想做，就去做吧！后果，他会来替我扛的。”
谁也不知道，那居然是他们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苏朝阳苦涩的笑了下：“我一直以为，我能出去的。但是那天，我总感觉，我失去了什么东西，我被困住了，被困在了鬼界……”
“我根本逃不出去……”
大师兄微微抬眸，看向了她。
他手腕上的十字亮了起来。
苏朝阳的手，出现了炙热的滚烫。
但，她并没有告诉叶殇，只是继续道：“一个人，是会变的，阿殇。”
苏朝阳看着叶殇背后的知阳，似是想要暗示什么。
一个人，是会变的。
叶殇同样看着面目冷酷，一言不发的大师兄，没有说话。
苏朝阳注意到叶殇的目光，突然笑了起来：“我忘了，我们为什么会是好朋友了……”
是因为她们太像了……
苏朝阳有些自嘲道：“是我多话了。你本来就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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