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姝梦归去澜生（二）(1/1)

归国途中，犸螣收到了韦芙兰的讯息：

“三殿下？”

“先生请讲。”

“李安宁的图像我已看到了。我这里也有一幅图像，请三殿下过目。”

“请。”

一个年轻女人的图像投映犸螣眼中。是炽霰人，确切来说，是“上古蟹族”。她身穿白大褂，戴着一副眼镜，背景是一间蟹族世纪的实验室。犸螣第一眼只看清这些；第二眼则惊得他几乎失了速：这女人的相貌，竟然与李安宁一模一样！

“何人？”

“我曾经的一个学生。绝地天通战前，就是她‘接生’了包括暴王在内的那批龙兵。”

犸螣骤觉脑筋一绞——

“可以说是巧合，也可以说是因缘、是命运。”韦芙兰道：“‘只要时间够长、机会够多，再小概率的事件也注定会发生。’一副纸牌若洗过太多次、乃至无穷次，一定会有再次出现、甚至重复出现的排列方式。同理之，一个物种的基因及其排列组合是有其上限的，如果该物种的个体数量足够多，迟早会穷尽所有的可能、出现基因组完全相同的两个个体……”

韦芙兰“跑题”的老毛病又犯了。

“……别说基因了，就连物质粒子和一切形式的能量、信息，其不同的搭配形式也是有限的；哪怕是像宇宙一样庞大复杂的系统——　如果时空区域的数目达到（甚至超过）10^10^122个，便很可能出现一个跟我们所在区域一模一样的，其中有你，有我，有红疆，有寒飑和炽霰，有我们‘视界’内的所有一切，这便是‘第一类多重宇宙’——　亦称‘百纳被多重宇宙’——　的理论基础……唔，跑题了。接着刚才的说：没人知道宇宙中一共存在过多少蟹族，不过退一步讲，即使个体数量不够多，两个人基因组完全吻合的概率也终归不是零，只是无限接近于零、通常可以忽略不计罢了。我的话不甚严谨准确，三殿下明白便好。”

“就像克隆体？”

“对。未经克隆操作、自然随机诞生的‘克隆体’。她们两人的基因组恰巧完全相同，从生物学角度而言——　不考虑‘表观遗传’这一变量——　可以将她们视为同一个人；或者可以说，李安宁是她的‘转世’。”

“理解了。”犸螣又问：“这也太巧了：大哥是暴王的克隆体，李安宁又是您这位学生的‘克隆体’？照这么说来，是暴王通过‘印随行为’对您的学生产生了依恋？大哥又通过遗传记忆从暴王身上继承了这种依恋？”

“对。”

“所以大哥对会李安宁有好感，却找不到原因何在。现在我懂了。”

无巧不成书。只要时间够长、机会够多，再小概率的事件也注定会发生。这都没错。可是……这一切事情，竟然，真能如此不可思议地巧合在一起？太反直觉了！……没错，直觉往往靠不住，简直可以说是经常靠不住、十之**靠不住，可是……这，这一切事情，当真不是某种力量冥冥之中操纵的结果？……

“但我方才说的未必成立。请殿下通通忘掉，一个字也别信。”

晕！果不其然！韦先生啊韦先生，您这“以当下之我战方才之我”的毛病几时能改改？犸螣心下叫苦不迭。

“李安宁不是她的‘转世’，起码我认为不是。”韦芙兰继续诌：“她和她长相雷同，只要相貌基因对上号就够了。不考虑其他基因、仅说影响面部特征的那些，出现巧合的概率其实相当高，仅需数以亿计的人口便足以支撑这一现象——　世间‘撞脸’者本就比比皆是，同一性别、民族和种族的人会撞脸，不同性别、民族和种族的人也会撞脸，‘基因组完全吻合’并无必要。‘大自然喜欢简单’，既然存在更简单的答案，我们就尽量不去选择那个更为复杂、可能性也更低的解释。”

“……哦……”

“印随行为、遗传记忆，作为你们龙兵的本能，既有非常强大的一面，也有不容忽视的风险。‘人’之个体所以能‘各成一体’，乃是内因与外因、先天与后天、遗传与环境共同造就的，绝非基因一家说了算。不，无论转世还是撞脸，安宁和她都是两个人，不是同一个人。扎武殿下应当履行他的使命，岂可迷恋幻影不思自拔？我这就奏禀圣上，请求即刻降旨，召令扎武殿下回国，将炽霰战事全权交由叆柏殿下负责。扎武殿下贪玩太久，该收收心了。”

犸螣叹气道：“大哥会从命么？”

“三殿下觉得呢？最了解扎武殿下的，就属三殿下你了。”

还用说。当然会了。

好惨。

“需要我通知大哥么？”

“直接回国吧。三殿下也有三殿下的任务。”

“任务？”

“筹备扎武‘陛下’的登基大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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